在公共话语的范围内，没有什么比“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句古老的谚语更适合气候变化了。如果说化石燃料是全球经济的命脉，那么没有谁是无辜的，并且那些想要领导与全球变暖进行战斗的人将会冒着惹上伪善指控的风险。因此这些人必须十分清楚他们愿意付出什么以及这些事情将如何影响其自身的利益。

前对冲基金经理、亿万富翁汤姆·斯特尔 (Tom Steyer) 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斯特尔最近承诺捐献一亿美元给 2014 年美国中期选举中赞成以强制行为减少二氧化碳排放的候选人。但很快，斯特尔自己的对冲基金就为一家澳大利亚煤矿提供了资金，该项目预计在未来三十年间将排放数亿吨二氧化碳。此后斯特尔便离开了该对冲基金并卖掉了他的煤炭股份，不过直到最近他才弄清自己是否仍在受益于这项投资。

尽管斯特尔从他现在所反对的化石燃料中获利颇多，但许多环保主义者和民主党人士都认为他是对亿万富翁科赫 (Koch) 兄弟最好的制衡。科赫兄弟也通过化石燃料赚取了大量财富，但他们反对批准缩减排放的所有行动。

的确，随着纽约时报发表了一篇颇有深度的关于斯特尔投资的文章，四家大型环境机构的主席也立即为他进行了辩护，
他们说到：“与其嘲弄那些有勇气做出改变的人，无论是将 SUV 换成混动动力汽车、购买太阳能面板帮助学校发电，还是重新思考如何投资全球经济，我们倒不如把他们看作是正在着手实现更加清洁明天的个体。”比尔·麦吉本 (Bill McKibben)，人民气候游行的组织者之一，谴责纽约时报文章是“显而易见的打击工作”。

美国人可能喜欢个人改变与救赎的故事，但将会是全球变暖主要受害者的全球穷人们更关心我们做什么，而不是我们的心灵状态。斯特尔的实际行动十分有价值，并不是因为他只是想将 SUV 换成混动动力汽车的普通人，而是因为他是全球化经济中希望有所改变的关键参与者。他的个性并不十分重要，他承诺的后果却很重要。

但是斯特尔或真心希望引领方向的任何其他人一定也认识到更广泛的影响（包括潜在危害）是由他们的目标和行动引起的。以美国经济由制造业向服务与技术转型为例，虽然总体有所增长，但硅谷的财富并没有帮助到克里夫兰或底特律的工人们。同样，尽管关闭最后一座煤矿会让世界变得更好，但很多人将会在这个过程中承受巨大痛苦。

因此，斯特尔和其他更呼吁严厉气候变化政策的特权倡导者们一定愿意承受自行损失，并考虑如何帮助其他遭受损失的人。但值得称道的是，斯特尔对化石燃料撤资让他变得更为清白，说明相比他的许多拥护者来说，他对政治信誉的需求有着更深的理解。

有关斯特尔的争论对于更普遍的美国政治行为也很重要。美国人越来越多地将政治过程视为超级富翁追求利益的泥地摔跤行为，斯特尔对科赫兄弟进行抗衡的重新定位看起来也是相同的套路。当环保人士原谅他们最爱的亿万富翁卷入化石燃料产业并认为他仅仅是改变了驾车主意这么简单时，这种感觉就被放大了。

问题在于本身非常抗拒改变的美国政治系统是否能够应对气候变化的挑战。全球变暖毕竟是人类社会最大且最为复杂的威胁之一，其原因与后果跨越了国界并在未来数个世纪一直存在。为了与全球变暖战斗，我们的政治系统一定要更为高效和公平地运转。正如 Steyer 的故事所证实的一样，我们需要更加民主、更加透明以及更有责任心，而不是一直玩弄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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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  Project Syndicate 合作发表

作者：德尔·杰米逊 (Dale Jamieson)，纽约大学环境研究与哲学系教授，著有《黑暗时代的原因：为什么针对气候变化的抗争失败了 — 以及对我们的未来意味着什么》，牛津大学出版社，2014 年。

原文刊载于世界经济论坛博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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